赵勇听了陈处墨的话,魂飞魄散,如坠冰窟:陈处墨立军令状,把自己拉进来算怎么回事?边军披坚执锐,尚且拿不下桃花寨,自己和陈县令这几百号人,能顶什么用?
“陈县令,不必把话说得太满。三日之内拿下桃花寨,也就算你胜了。”马元笑嘻嘻地劝道。
“不必。正所谓兵贵神速,一日即可,免得夜长梦多。”陈处墨连连摇头。
马元一摆手,有人送上纸笔,放在案上。陈处墨也不犹豫,挥毫泼墨,在纸上写下“军令状”,声称一日之内,拿下桃花寨。若有差池,听凭处置。写罢,在军令状上画押署名。
“赵提辖,你也来画个押吧。咱俩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,谁也跑不了。”陈处墨笑道。
赵勇眼睛一亮,似乎是想到了什么:“陈县令,你莫不是有了引蛇出洞的好计策?”
“怎么可能,山贼又不是傻瓜,粮草充足,营垒坚固,怎能冒冒失失的冲到山下跟边军打野战?岂非是老寿星喝砒霜,活得不耐烦了?”陈处墨笑道。
赵勇连连顿足:“既如此,陈县令怎能贸然写什么军令状?军令如山,不是闹着玩的!”
“呵呵,正所谓富贵险中求,如今是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,赵提辖岂能坐待机会消失、无功而返?”陈处墨使出了激将法。
赵勇踌躇再三,脚一跺,伸手抓过毛笔画押,嘴里还不停念叨:“反正赵某这条性命是你救下的,死就死了,也算是还给你了!”
马元呵呵一笑,心里不以为然:陈处墨就算有三头六臂,也拿不下这桃花寨。到时候军法处置,谅他也无话可说。不过,到时候自己可以放他一马,也算是给林竹贤一个人情。
至于那并州提辖赵勇,连个后台都没有,死就死了,并州刺史多半也没胆量跟自己计较。
一旁的薛瑞咬牙切齿,满心幸灾乐祸。等到姓陈的拿不下桃花寨,拖出营帐,咔嚓一声砍下脑袋号令三军,这才是咎由自取。
“马将军,处墨还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陈处墨拱手说道。
“陈县令不必客气,有话请讲。”
“鹤山贼寇经营十数年,粮草财物多半不少。若是击破山寨,战利品平分。”陈处墨眼睛闪闪发光。
“哈哈哈,陈县令倒是一个爽快人。本将军同意了!”马元哈哈大笑,毫不犹豫地同意了。在他的认知里,陈处墨根本不可能拿下山寨,所谓“瓜分战利品”,更是白日做梦。
“谢马将军成全!”陈处墨恭恭敬敬行礼。
陈处墨拉着赵勇,出了营帐,对李元芳、方芷寒说了“军令状”的事儿。
方芷寒皱眉道:“夫君,你的军令状立得也太草率。芷寒我虽然不通军事,可也知道桃花寨易守难攻。青牛县只有一百多乡勇,再加上赵提辖这并州的几百厢兵,能济什么事儿?”
“娘子勿要焦虑,处墨早有计划,绝不会让你当寡妇。”陈处墨嘻嘻笑道。
“哼,油腔滑调,不知死活。你要是被斩了,芷寒一定把你切成十几块喂狗。”方芷寒啐了一口。
她嘴里不饶人,心里却在打主意:若是陈处墨拿不下山寨,被马元军法处置,自己一定要和李元芳哪怕是被扣上“造反”帽子,也把他救出来,然后去找林竹贤和白芷月求救。
方芷寒只是表面上大大咧咧,心里却颇精细,早知道白芷月对陈处墨有情。倘若是到了生死关头,自己也就不吃醋了,哪怕是跪下磕头,也一定要恳求白芷月救陈处墨的性命。
白天即将过去了,平安无事。
桃花寨里聚集了两千多山贼,都是残存山贼里相对精锐的力量。寨主名叫李种,手使一柄鬼头刀,勇武和才智均有过人之处。
进攻青牛县的战斗中,恶虎滩、黑熊岭、南平岭这三大山寨均已死伤殆尽,寨主和头领也死的死、俘的俘。就连鹤山联盟的盟主“带头大哥”,也被官兵擒下。
山中无老虎,猴子称大王,放眼这鹤山一带,李种可以说是一枝独秀,统揽全局。
天色渐晚,夜幕降临。
桃花寨里,李种指挥山贼们加固工事,修理兵器,准备迎战官军的下一次冲击。
“大哥!恶虎滩等这些寨子的头领,平日人五人六,还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呐。没想到都死在小小的青牛县了。如今看来,鹤山还是我桃花寨笑到了最后。”桃花寨二寨主杨平拄着长刀,笑嘻嘻对大寨主李种打招呼。
“哼,马元的边军,对阵的是塞外的乌桓部落。野战为尊,攻坚却并非所长。以短击长,岂能不败?”李种冷哼一声,得意的说道。
“大哥高见!”杨平一脸崇拜。
“二弟,记住喽:任凭官兵再三挑战,我等就一条原则:死守不战。我鹤山各寨还有一年多余粮,怕他怎的?官军粮草耗尽,自然退兵,到那时我等出寨追击,必有斩获!”李种目光炯炯,胸有成竹。
边军怎么样?骑兵再狠、骑射再精,还能凭着马蹄子踏碎坚固营垒不成?
“大哥,听说马元军中,有青牛县的县令陈处墨前来助战。此人胸怀异术,能召唤天雷地火,百步取人,恶虎滩这三个寨子的弟兄就是吃了他的大亏,不可不防啊。”杨平提醒道。
“哼哼,江湖上把陈处墨传的神乎其神,我偏偏不信这个邪。就算姓陈的亲自来攻,老子也要把他的脑壳砍下来,挂在咱山寨的大门上。”李种手持鬼头刀,恶狠狠地说道。
夜幕中,气氛出现了一些古怪的变化。
“大哥,风声!有东西飞过来了?”杨平惊呼。
“大惊小怪!定是官兵抛来石头,教弟兄们小心闪躲,不必惊慌!山寨固若金汤,岂能被几块石头砸毁?”李种满不在乎。
“轰!轰!”
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,桃花寨化作一片火海。山贼们哭爹喊娘,乱作一团。
“早说过姓陈的会道法,天降滚雷啊!”
杨平的声音带着哭腔,抱头鼠窜。一阵灼热的气浪袭来,把他掀得飞出去老远,一头摔在山崖上,脑浆迸裂。

